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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知到前方深渊的呼唤,他克制不住地坠下去。脊柱倏地受力,被拉出幻境,如同将溺之人濒死得救。一声因受惊而聒噪的倒吸气将昏睡抽成真空。
“笃笃——”
物什掉落,滚了一遭。他乍然察觉,摸了摸后脖颈,那骨椎略微错位的痛感仍在,仿佛头颅曾被斩断。他缓慢睁眼,一名医护人员急忙弯下腰捡拾起什么,赧然一笑:
“吵醒你了,不好意思。”
边防医疗条件有限,一路车马加飞机的接力运转,使他在过程中醒了好几次,又昏昏沉沉地睡去。如此反复的折磨,他慢慢砌出罪魁祸首的模样——幻境中几近溺毙的阴沉积水,实则为令人窒息的狂暴风雪,无垠无际,肆虐张狂。尖啸中,隐约有人的呼唤被一再掩盖。理智告诉他,这样的分贝不可能在极端环境中被听见,但事实却令他哑口无言。他半信半疑地将其划入幻听的范畴。但它存在,也许就像他得救于冰川缝隙之中,是神迹普照,在历史中将被认定为历史,在未来里已被诠释为未来。
豳境局的健康中心仅接待内部人员,级别再高的贵宾也拒之门外。走道静如深潭,设施凌厉粗犷,大面积的遮蔽野蛮切割人与人之间的空白,不容抗拒。驻扎的最后一年,他离开了边境,从一种秩序嵌入另一种秩序,实属意料之外。档案刚转过来,行政科正在确认并录入。那枚鱼符一直贴身,没有被放进档案或行李中,亦未被提及。他不敢当众取出,指腹来回摩挲上面的阴刻纹路,幽幽凉意猝不及防地冻至心魂,不知是环境使然,还是源于材质。他想象着有谁研究过它,再物归原主,以暗示他被允许拥有这个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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